“雷護法……怎麽是您，您老不是正在閉關麽？”

石剛看見迎面走來的老頭，立即眉頭一皺。這老頭正是魔門的右護法雷禪，為人剛烈兇狠，修為更是出神入化，儼然是魔門的二號人物。只是這老頭明明在閉關，他的出現，讓石剛頓覺形勢不妙。

“蕭護法，您怎麽也來了？”

一個中年文士悠然而至，正是魔門的做護法蕭逸然，還有他的徒弟林飛。

“雷老兄，恭喜你出關了。”蕭逸然笑道，絲毫沒有將石剛等人放在眼中。

雷禪哈哈一笑，上前跟蕭逸然握在了一起，道：“這幫小東西都要把聖殿給拆了，還閉個鳥的關，想不到聖主一日不在，這些人就要造反了，我這老不死的再不出來，只怕聖門就這麽散了。蕭老弟你不是隱居雪山了麽，今日怎麽也出現了？”

“眼下聖門風雨飄搖，我身為左護法，豈有不來之理？”蕭逸然說著，對冷驁道：“跟我來吧。”

冷驁冷哼一聲，且並不答話，心想：你蕭逸然雖然了得，我冷驁卻也並不懼你，就看你玩什麽花樣。

蕭逸然帶著領著冷驁向魔宮的地下室而去，此間本是魔門重地，一般人等絕不允許入內。

蕭逸然淡淡地對身後的冷驁說道：“冷驁，你想做下一任聖主，對吧？”

“既然已經知道，何須多問。”冷驁道，“蕭護法帶我去何處？若是想殺人滅口的話，現在就動手好了，不過我冷驁豈是任人宰割之徒。”

“殺你？”蕭逸然冷笑道，“現在中原群山各大劍派，對我們聖門虎視眈眈，你冷驁不僅不為聖門出力，居然還跟石剛爭奪聖主之位，挑起聖門的爭端，莫非你還是我聖門的功臣？我帶你去見一個人，然後你再做決定，無論如何，我蕭逸然都不會留難你的。”

“好。”冷驁道。

兩人一直到了魔宮的最下層，蕭逸然開啟了最後一道石門，然後對冷驁道：“進去吧。”

冷驁看了一下周圍的布置，沒有懷疑之後，這才舉步走進了石室。

“冷驁！”

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石室中響起，冷驁渾身一顫，就要跪伏在地。

這個聲音冷驁再熟悉不過了，正是他師尊雕性的聲音。

但是冷驁終究是非常人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，怒道：“何人裝神弄鬼，膽敢冒充我師尊！”

說罷，冷驁的目光有如利刃，射向了蕭逸然。

“誰敢冒充我雕性！”黑暗中，雕性的聲音充滿了霸氣，但是冷驁卻看不見他的身形。

這次冷驁已經聚足了耳力，但是依然感覺不到聲音的具體位置，七絕烏梭雖然已經在他的手掌中盤旋，卻始終找不到攻擊的目標。

“滴水藏海，決勝方寸之間。冷驁，想不到你還是沒有領悟到‘寸心炎’的最後境界。”那聲音嘆道，儼然如同雕性昔日在教訓弟子一般。

冷驁渾身一震，激動道：“師尊，原來你……並未飛升仙界？”

這些話正是當日雕性教導冷驁所說，別人根本無法得知，所以冷驁立即明白師尊並未飛升，雖然這事聽起來有點詭異。

“冷驁，今日你所作所為，真讓為師失望。”雕性並未顯露身形，嘆道：“莫非你不明白大事為重的道理嗎，真是枉費本人的多年栽培。如今大局未定，各方強敵對我聖門虎視眈眈，這個時候，本人豈能放心飛升仙界，獨享極樂。”

“弟子知錯，不該主次不分，亂了大局。”冷驁道，“弟子只是覺得大師兄不足以服眾。”

雕性淡淡地說道：“為師飛升仙界，乃是遲早的事情，不過因為眼下強敵環視，才用了瞞天過海之術，放棄了飛升，避開了正道中人的耳目。為師之所以如此，正是要為聖門一統群山制造機會，而你和石剛兩人，想不到卻如此不成氣候，居然想內鬥，這不是要毀我聖門嗎？”

一席話說得冷驁渾身直冒冷汗。雖然他冷血無情，但是對於師尊，卻不敢有半絲不敬。

“弟子甘願受懲處，請師尊示下。”冷驁跪伏在地，等待發落。

雕性道：“你今日所為，以為師的脾性，必定嚴懲不貸。不過眼下強敵環視，為師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。若是你能夠立功的話，不僅今日之事為師不會追究，而且下一任聖主的位置，也將會是你的。”

“真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事情，師尊不僅不懲處自己，還要給自己提供成為聖主的機會。”冷驁不禁大喜，說道：“請師尊吩咐。”

“本人仍然留在聖宮的消息，切不可外洩，否則就不能收到奇效了。另外，蕭護法和四個長老將會全力協助你做事，應付正道的各種挑釁。今後如何行事，你自己拿主意吧，希望你不要讓為師失望，只要你異日能夠攻破峨嵋，聖主之位就是你的了。”

雕性說著，從密室外走來四個已經瘦得如同枯骨的老頭，但是以冷驁的修為，竟然也感知不到他們從何處來的。不過從這四人的氣勢上就可以感知，必定是魔門高手無疑。

“這四位都是我魔門的元老，只是你一直無緣會面罷了。從今日起，他們四人就歸冷驁你指揮。”雕性說道，“還有另外四人，我會交給你大師兄指揮，所以能不能坐上聖主之位，就看冷驁你如何表現了。”

“多謝師尊，冷驁必定不會讓師尊失望。”

“好，你先下去準備吧，想必正道的人就快要來了。”雕性讓冷驁出去，留下了蕭逸然和四個魔門長老。

蕭逸然恭敬地說道：“聖主，冷驁和石剛，真能勝任聖主之位嗎？”

“現在還不能，無論是他們的修為和智慧，距離聖主的位置，都還有好大一截。”雕性嘆道，“所以我才會選擇在飛升之際，自行兵解，元神飛遁回了聖門。不過冷驁和石剛畢竟是我的弟子，加以磨煉的話，總能夠有所突破的，即便不能成為新一任聖主，也能夠為我聖門培養出幾個高手。所以，你和四位長老，一定要權利助他，同時也要註意他的舉動，以防下錯決定。”

其中一個魔門長老問道：“聖主要恢覆修為，還需要多長時間？若是峨嵋劍派連抉出動，只怕憑借我們幾人，仍然不是白道心的對手。三百年前一戰，至今記憶猶新。”

“要適應一個新的肉身，並非一兩日就能夠競全功，雖然我施展了聖門的轉生大法，眼下仍然之回覆了七成的功力，不過最遲一個月，我必定能夠功力盡覆，那時候，就是我們聖門席卷群山的最佳時機。”雕性嘆道，“仙界雖好，但是如果不能跟白道心一戰，將成為我永世的遺憾。”

“聖主，仙界究竟是如何？”蕭逸然道，“為何聖主對仙界似乎並無多大興趣。”

“恐懼，力量的恐懼。”想起當日的情形，雕性似乎心有餘悸，道：“當日跟楊戕一戰，我窺探到了仙界的力量，但是那種力量太過強大、霸道，竟然讓我生出了恐懼之感。雖然我自行兵解，也是為了聖門著想，但是心頭的那種莫名恐懼，也是我兵解的另外一個原因。”

“竟然有這樣的事情？”蕭逸然愕然道，另外四個長老也一副不解的神色。要知道群山之間的修煉之士，誰人不期望能夠飛升仙界，而雕性卻偏偏對仙界感到恐懼。

雕性苦笑道：“大凡修煉之士都以為仙界就是夢寐以求的仙境，但是仙界之說不過是飄渺的傳說，究竟是仙境還是地獄，誰人能知？況且，楊戕那小子，當日也有機會飛升的，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，居然立即逆行真氣，墜落半空。唉，可惜此子並非我聖門中人那！”

嘆了一口氣，雕性又道：“陸離眼下在何處？”

“應該還在中原。”蕭逸然道，“陸離的修為應該還在冷驁和石剛之上，可惜卻心無大志。”

“於權勢無爭，並非就是心無大志。”雕性笑道，“陸離乃是我最得意的弟子，豈是胸無大志之徒。蕭護法，你可是在責問本人，為何不給陸離機會，是吧？”

“屬下不敢。”蕭逸然連忙答道。其實蕭逸然心中正是奇怪，為何雕性給了石剛和冷驁機會，還派人相助這兩個弟子，卻惟獨不支援陸離。

“因為陸離不需要我給他機會。”雕性道，“他自己就能夠創造機會。”

蕭逸然恍然，但是亦沒有料到雕性對陸離的評價如此之高。

雕性又道：“我亦會給石剛一個機會，雷護法和另外四位長老，我會給拿給他指揮。”

一個幽靜的山谷中。

楊戕的神識經歷了虛無的游蕩之後，終於重新回到了軀體。

陽光從山谷上空照射而下，顯得格外的刺眼，耳畔傳來了流水的嗚咽和蜜蜂振翅的嗡嗡聲。

“你醒來了？”

楊戕正要起身，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是你救了我？”楊戕看見了錦繡，想起了當日跟雕性的驚天一戰。

錦繡點了點頭，道：“舉手之勞而已，你體制大異常人，所以恢覆速度極快。當日你於師尊一戰，真擔心你會死在他的手下。”

關切之情不言語表，此時錦繡的笑容如此的燦爛，如同夏日裏迅速消融的白雪。

“你救了我，不怕你師尊責難嗎？”楊戕問道，旋即又想起雕性應該已經飛升，便道：“哦，對了，你師尊已經飛升仙界了。”

錦繡笑了笑，道：“今日過後，我就會回到草原，再也不會來中原找你了。”

“哦。”楊戕平靜地應了一聲。一直以來，他都不太明白錦繡來中原找自己所謂何，究竟是為何好玩，還是為了魔門的大業，又或者另有目的？

楊戕又回想起四年前跟錦繡在草原上碰面的情形，但是那時候他們還是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仇人。

“我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，那時候你在草原上，可差點要了我的命呢。”錦繡笑道，“想不到你一個男人，竟然會對我下如此的狠手。”

“當時我要是不下狠手，你難道會放過我嗎？”楊戕反問道。

“不會的。”錦繡很幹脆的答道，“要是你當時死在了我的手中，你就不是真正的英雄，也就不值得我憐惜。”

“英雄？”楊戕苦笑道，“我以前想做英雄，卻害死了自己的親人。現在，我只想殺人報仇，你居然還當我是英雄，豈非可笑至極？”

錦繡深望了楊戕一眼，然後道：“無論如何，你都是錦繡心中的英雄。好了，我要回草原去了，希望你早日殺光仇人，為你的妻子報仇。”

說完，錦繡飄然而去。

此刻楊戕的心頭竟然湧出了一種莫名的失落，雖然對於他而言，錦繡跟自己並非有過什麽生與死的經歷，甚至他們還站在敵對的立場。

楊戕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做到了絕情絕性，但是今日他才發現，事實並非如此。

體內狂暴的異樣真氣已經平息，楊戕的傷勢也好了大半，運功之下，才發現自己的修為又有所精進。

當日跟雕性決戰於道泫山，利用懷中的顯神石，他僥幸地感知到了天外天的神秘力量，這才勉強抵擋住了雕性的攻擊，並且鬼使神差地助他開啟了通向仙界的虛空之門。原本仙界聖門應該出現在皇宮的，此次開啟，實在算是一個意外。

不過若非有他兩人交戰時引發的強大力量，縱然有顯神石在手，只怕也無法讓仙界之門開啟。

但是跟雕性一戰，楊戕雖然險些喪命，卻也收獲不小，最大的好處莫過於成功的感知到了天外天的力量，這種來源於神秘莫測的仙界的力量，異常的強大霸道，比之天地靈氣和九幽戾氣都要可怕，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，也是毀天滅地的力量。

即使以雕性之能，也無法發揮出這種力量的全部威力。

想起孟啟可能已經深喑這種力量的使用之法，楊戕不由得憑添了幾絲憂慮。

孟啟此人一向不喜歡顯山露水，但是這種人往往更不好對付，因為他永遠不會把真實的力量顯露出來。

必須想辦法獲取到更強大的力量，否則最後一戰，將難有勝望。

楊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，經過跟絕頂高手的一戰，讓楊戕領悟了許多從來都沒有涉及到的東西，這並非是單靠就行就能夠領悟的。而楊戕現在要做的，就是好好來領悟這些彌足珍貴的經驗，將它們融會貫通，然後提升自己的修為。

此刻的楊戕，如同老僧入定，紋絲不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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